路过一只蓝色橙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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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卓/ 青梅煮蛊 (02)

(02)长安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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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神已经不亲自走镖很多年,他甚至早在几年前就不再过问镖局的事务,一心一意半隐居在南方一个水清蜿蜒满城青翠的地方。也许是头几十年看多了荒漠枯井,严风厉雪,有了可以无所欲为的财富和地位之后他只想呆在这极尽温婉的水乡,一步也不离开。

还是南方好啊,连酒都是缠绵的,正好适合自己这样的老头子,可以敞开了喝。吴神惬意的喝着桂花甜酒。

这本是他隐退之后神仙般生活中平淡的一天。

直到,下人报告说有人要见他,不仅是见他,还要和他谈生意,走镖的生意。听见这两个字的时候,吴神是很抗拒的,但是他又知道,能在这里找到自己的人一定是有着了不起的消息网,这要和自己亲自谈的生意也一定不是一桩普通的镖。于是这人,不能不见。

那么生意呢?

 

这世上本还有一种标,名头再响,威望再高的镖局也不能不走,那就是官府指派的标。照常理,贡品一类的是会由地方府尹经手,再金贵的也不过是漕运总督,边塞将军等亲自护送,断不会去找江湖镖局插手。

这本就很能说明很多问题,这注定也不会是一次容易的差事。

 

来见他的是个瘦削的年轻人,穿着一身短打的深青缁衣。外表上看不出是一个怎样的人,一双眼睛似有神又无神,仿佛要引人说话,多看两眼,除了自己的影子以外却什么都没有。

在他旁边站着的,竟是吴神多月不见,此时本应呆在出镖途中的儿子。

吴神悬着的心又往下掉了几分。

 

他只能接下这趟镖。总督遂让他从一南一北两处分堂各抽调了两队镖师,一个由塞外向南走的悄无声息,一个由南边出发大张旗鼓,他们的目标都是一个,长安。

 

 这刚接任没几年的年轻总镖头,告别了忧心忡忡的老父亲,带了一只镖队北上往长安去。同样是镖师,同一家镖局的镖师,甚至为的是同一个任务,却过得两种截然不同的日子。在司马超群和总督带着队伍举步维艰走在风雪里面的时候,这从南往北的镖队一路吃好喝好,沿路好风好景。街道旁边的百姓,带着乐呵呵的神情,看着镖队走过。 

北方一带早就没有人敢来打无神镖局的主意,镖队已经平静的走出了十来天,已经进了洛阳的范畴,不需快马加鞭,正常的脚力也只需两三天就可到达长安。

吴默的脸上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样子,越是临近目的地,越是危险,这道理他早在十岁陪同父亲走镖的时候就明白了。更何况,这一趟的镖,实在是棘手得很。他看着队伍抬着的七八口厚重的大箱子,心事重重。

他又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日子,司马超群,也该是要到长安和自己汇合了。

 

 

 

 

司马超群是五年前才来的镖局,理应不能委此重任,甚至当时的吴神并不想收他。恰好那一年,吴默第一次要独自出门,总镖头想来想去不放心。一直以来他都是将姐弟两个人一碗水端平,一起习武一起跟着自己出镖,以后无神镖局也是要由他们姐弟两个人一起坐镇的,平心而论,姐姐比弟弟更多时候要优秀的多。

谁能想到倾注了他更多希望的姐姐,独自带领镖队第一次出门之后回来一病不起。吴神对着病床上的女儿悔不当初,毕竟是个姑娘,也许不该给她太多负担,不去那艰苦的地方长途跋涉就不会染上这恶疾。吴神再也没让她接触生意上的事。康复之后的女儿仿佛变了一个人,也再也不提要共同管理镖局。她很快嫁给了一个普通的镖师,并且在生下了一个孩子之后更是很少露面。

 

当年才十五岁吴默是被仓促的推到台前去的,那么就要有一个人去和他一起,一个最好是能互补他的不足,又不至于造成威胁的人。这个人,就是刚刚投入门下的司马超群。吴神很快发现自己做了个很正确的决定,司马超群不仅是个非常尽责的镖师,五年来从未出过一丝错,重要的是,他对吴默很好,他们一直配合的很好,于公于私都很好,五年的时间,司马超群已经是无神镖局的副堂主。

于是,这一次致命的镖,一半是交给吴默,另一半自然是司马超群带领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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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默还没真正踏进长安的时候,就远远看见了那一抹红色。一股烟,光从它的浓度和颜色就能分辨它要传递的信息。那孤烟颜色浓厚,又展现出了红宝石的色彩。一切都悄无声息。

这一股烟也引起了旁人的注意。

“这就是你们镖局内部传消息的方式?” 旁边的就是吴默去找吴老爷子时站在一边的人,此时他在深青缁衣外罩了一件猩红里子的深紫灰色斗篷,浅紫灰的腰带,别着金翎子。

吴默点点头,勒紧马缰,纵马加快了速度。

”这长安不是我想象的样子。”少年看着眼前略显冷清的街道。

”我很高兴它也不是我印象中的样子。“

”你来过长安?“吴默好奇的问,带着点跃跃欲试,又接着说,”是我傻,卓先生游历天下,破案无数,这长安自然是来过的。“

”不,我主要呆在南方,就算是案子,我也不接以北的。“

”为什么?以卓先生的能力,如果来长安发展岂不是更得以施展?”

“因为没有意义。”

吴默依旧不明白,但是他没有再多问,想了想,又恍然大悟似的,

”卓先生早已经不需要来长安了。不在长安,王爷这次还是去把你请出来让你办这件事。“

卓先生笑了,剑眉下的一双黑玉石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。

吴默发现卓先生的笑声里好像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,不是听了笑话一般欢乐,也不是毒刺一般的假笑。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,穿越了时间的笑。吴默突然发现,卓先生很像一个人,他们同样有着超越了自身年纪的眼神和神情,

“不知道司马超群那边怎么样了。” 吴默将思绪回到正事上,又变得忧心起来。

 

 

 

 长安到底是长安,从旧城到新城,隔着三五条街区就是熙熙攘攘的夜市,马车禁足,商贩流动。卖菱角的卖干果的,最多的还是几步一摊位的茶水铺子,酒铺子。满脸络腮的大汉喝着茶,满面愁容的中年人却喝着酒,街口热气腾腾的馄饨摊已经围着不少客人。

长安的西面,黑夜变成了白昼,火光照出的白昼,黑色中扑闪着深红的火舌。几条街上的人也不喝茶了,也不喝酒了,都抬头去看那火舌的方向,脸上带着说不出的惊惧之色。

邪恶的空气里飘落下通红的灰烬。

 

戴王府的旧宅子在长安的西南,孤零零坐落在城的一角。这凋敝的建筑上已经满是裂缝,长满了青苔。窟窿,裂缝,杂草,此刻都已经被吞没在红光中。

明艳的火光前站着两个人,同穿着白衣。一个面上焦虑不安,另一个一脸淡然。

他们本来是约定了今晚碰面,时辰未到却被火光吸引来。

“你为何要如此在意?” 司马超群拦住欲往里面冲的吴默,对方的眼睛倒映着火光,仿佛也燃烧着。

吴默嘴唇半张,挣扎许久没有办法回答,双目被烟熏得通红。

” 难道这宅子里有什么秘密?“司马超群看着他,话带疑问,语气还是温柔的,”这趟镖是不是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?“

吴默沉默着,然后跺了跺脚,下定决心一般回答了个“是。”

司马超群不追问,就静静站着等他接着说下去。

 

“其实我爹没有对你说实话。”

“他对你说这趟镖是为戴王爷找上来的,让你我各带一只镖队以金银标物为掩护,其实各护送一只贡品的血纹夜光杯来长安,会面之后去戴王府交给他。除了我们三个之外,其余镖师都不知道护送的是什么。”

“看来实情并不是这样。” 

吴默看了看他的脸色,”只有一只夜光杯,在我这一队里。它也不是贡品。这趟镖是戴王爷的私事,和官府无关。王爷表面上委托了漕运总督,其实他真正找来的是从不踏足北方,号称“捕风捉影”的神捕卓东来安排这趟出镖。”他顿了顿又接下去,“并且,交接地点并不在戴王爷现在的府邸,而在这里。”

“只是....”

“只是你刚送进去,就着了火。”

吴默咬着牙看着浓烟滚滚的内院,”你不要怪我爹,这些都是王爷的要求。“

司马超群拍了拍他的肩,向前走了几步,去推那被烧得滚烫的门扣。

”你做什么?”吴默在他身后问。

”帮你拿回来。你把东西放在哪里了?“

”卓先生放的,内院有一条向左的岔路,走约十来步是一间发黑的屋子,没有挂匾,杯子连盒子就放在里面的空桌上。“

吴默话音未落,旁边白色的身影已经跨步走了进去。

 

黑夜里吹来一阵风,火势更旺。那扇沉重的大门终于耐不住,金属融化变形又重新黏在一起。

这门已经永恒的关上了。吴默惊慌起来,他四处张望,大声喊着里面人的名字。

最终,他把目光落在了烧得发烫的砖墙上,咬咬牙准备翻墙入内,身后忽然传来了嘈杂的脚步。

吴默回过头,空地里突然出现了三,四十来个人, 穿着小厮样,手里都提着水桶,有的桶里是水,有的桶里是冰。这些人有条不紊的围住了着火的建筑,有的传桶,有的灭火,又有人把空桶传回去,去换那化水的新一轮。

吴默看的愣住了。直到有人走到他的对面。

带人来是刚刚离去的卓先生,吴默长舒了一口气。”卓先生可是看见那火光折回来的?”

没想到对方摇摇头,目光似乎穿透了砖墙,盯着院子里面,

“我回来是因为戴王爷改了主意,他要活的。”

吴默愣了一愣, “你是说....戴王爷要抓司马超群?”

此话一出,卓先生的身形也蓦然僵住。

“还有别人在里面?” 

吴默点点头,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糊涂。

 

人多做任何事都是有效的,火已经扑灭,四面焦土,又像是大雨过后般的泥泞。卓先生衣角一晃,人已经进了院内,吴默紧跟着翻了进去。

他们又把刚刚走过的路又走了一遍。宅内的一角,还是刚刚那座本已经焦黑的屋子,此刻连窗栅都已经烤成了灰。

门,自然也是摇摇欲坠,轻轻一推便倒下。

屋内还是刚才那张焦黑的空桌,桌子上是他们放下去的盒子。桌脚边躺着两个人。

“司马超群?” 吴默赶紧蹲下来去探司马超群的口鼻, “还好,是被浓烟熏过去了。”

此刻他才把注意力放在同样昏迷的另一个人身上。他本来穿着的应该是青衣,被烟熏的已经发了黑。

“卓先生,这是?” 就算是紧闭着眼睛,这样异域的长相浅色的头发也让吴默吃了一惊。

他回头去看卓先生,却发现对方直直的盯着地上躺着的人,不是他问的这一个,是白衣的那一位。

“他就是你口中的司马超群?这次带领走塞外一路的副堂主?”

吴默发现卓先生问这话的时候神情显得忧伤而痛苦,目光却明亮深邃。他点点头。

 

说话间,外面有两个人走进来,用铁索绑了躺在地上着青衣的人,又一桶冰水泼了上去。那人受了冷醒了过来,绿色的瞳色透着冷漠,仿佛眼下发生的一切狼狈都是他意料之中。

“我居然还没有死。” 

没有人回答他,却又有一支队伍抬着轿子走进了这座烧得差不多了的高墙内,停在了散发着焦味的屋前。卓先生这才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。

被绑着的人这时候却笑了,“他又不想我死了?” 

“是,王爷改变了主意。”

“在他把这’折兰阁’放火烧了第二次之后。” 那人笑的浑身发抖,“这一次,他连我也想一起烧了。”

身上带着的铁链也跟着颤抖,声如哭泣。这哭泣声里,他一步步向轿子走去。

 

一把火烧光了所有,连一草一木都没有留下。没有任何生命感的空间,一座顶嵌深蓝的轿子,拖在地上的铁链,看不出表情站着的卓先生。

突然,他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,因为在他的眼角瞥见了一道光,还有一个黑色的身影。但是他没有任何动作,因为他又发现了,这刀光虽然是冲着这个方向,却意不在伤人。

刀砍得是那人身上穿着的铁链。

一刀下去,铁星四溅。

来得人穿着和刚刚灭火小厮一样的黑色短打衣服,一头银丝。一刀下去链子没有反应,他又是一刀,砍了七八刀之后手臂已经麻了,他依旧没有停手。

“是你?” 对面碧绿的眼睛终于抬起来看他。

“是我。”来人回答,”可是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。”

“江总督?你..难道并不是漕运总督?” 

来人苦笑更甚,”我漕运总督的身份是真的。除此之外,你竟是什么都不记得。“

”十年前..戴王府上…”他刚刚开头,看见那双绿眼睛为了这几个字痛苦地闪了一下,便不再往下说,而是调转了一个语气,”今日,他绝对不能再带走你,囚禁你一次。“

 

”十年前发生的,也许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。” 

所有人都循着声音去看说话的人。 

”司马,你醒了!“吴默激动的上前扶着他。

”这位就是这趟镖真正的负责人,名震江南的神捕,“捕风捉影”卓东来,卓先生。”

 

司马超群听完向对方笑了笑,

“卓先生虽号称不离开南方,捕风捉影的名头早已传到关外,今天居然有幸在长安城见到了。”

无形的风,无重的影,谁能将风停留片刻,又有谁能触摸背光处的黑影。江湖里都说这名捕只会为钱办事,为权出头。一只脚已踏入朝廷,却又要保持自由之身不肯真的入公门。

卓东来看着司马超群,他还是穿着白色,仿佛将那白穿到了极致,不掺一丝杂色。那白虽清澈却不刺眼,似月光,又像三四月南国的樱花,缓慢窸窣地铺了满地。他的目光神情却变了,曾经一半磊落一半豪放的棱角完全见不到,温润的目光下再焦躁的人也会安下心来。

可卓东来的心却无法安定下来,甚至那一秒,他的心跳离了他的胸腔,再回来时却沾着有毒的汁液。

 

在卓东来还没想好回答的时候,司马超群已经把目光移开。

他再开口的时候,说话的对象是漕运总督,“十年前。”

那双碧绿的眼睛为这三个字再次溢出了痛苦,他接了司马超群的话,”是的,我就是十年前的异域商人“蓝”。”他看着漕运总督,“十年前,王爷没有囚禁我。今日,他…。”

总督诧异的看着他。

”是时候说出来了,因为我..“

 

“够了。” 在这种时刻卓东来却开了口,他指了指门外的轿子,“王爷的事情不需要你们知道。 蓝,请动身吧。”

“江总督有权知道。”

“他只是在奢求一个他不该觊觎的人。” 这话一出口,他自己怔住了。在场的人也都怔住了。

 

很久不说话的吴默插话,“卓先生,你连我爹也没有说实话,明明这夜光杯也不是你们的目的。无神镖局损失了十个镖师,难道还不值得一个答案?”

卓东来叹了口气,“也许号称无所不知的名捕,这次并不知道答案。“

”也许,你只是不关心真相,卓先生在乎的只是最后的结果。”接话的是司马超群。

两个人又是一愣。

”那你又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?在这里交接的事情应该只有我和吴默知道。”

 

白衣镖师嘴角勾起一个笑,” 我来救人。”

那日塞外的雪山中,客栈老板输给了司马超群的刀,他却仍然得到了血纹夜光杯,在他告诉司马超群那个本是耻与人说的秘密之后。

十年前,戴小王爷和蓝因为一只世间绝无仅有血纹夜光杯而打赌,蓝扬言世上没有任何宝物是唯一的,以他的一双天赐的巧手可以仿制任何珍宝。于是小王爷将他留了三个月,这三个月内他若能做出另一只夜光杯他就赢了。蓝住在王府的三个月,两个人日日见面渐生情愫。三个月后,到了分离的时候,蓝从小生长在塞外,眼中从无凡尘禁忌,竟然开口让小王爷跟他一起离开。戴小王爷呢?他如果能抛下一切,是不是结局就能是喜悦,也许相反,两个性格背景极端不同的两人,非要勉强只会是更惨淡。也许小王爷早就想到了这一点,也许是他看到自己在王府根基未稳时机未到,他用那对难辨真假的血纹夜光杯立下了一个誓言,给了蓝一个希望。十年之后,他若能大权在握就暗中放出这对血纹夜光杯,蓝如果能拿到就来找他。

之后他不惜一把火烧了蓝居住的’折兰阁’逼蓝离开。

 

比蓝的脸色还惨白的是江总督,

”你…居然…“他语无伦次,一时找不到恰当的形容。

”我居然傻得等了十年,相信了他十年。” 蓝看着身上缠着一圈圈的链条,”‘如果能拿到信物就来这里找我’,我拿到了,我来了这里,原来他也没有忘记这个约定…”

“我来赴约,他来杀我。”蓝一字一句的说着,碧绿的眼睛里流出了红色的眼泪,和桌子上无人再看一眼的血纹夜光杯一样,蜿蜒破碎。

 

“我说过,我要来救你,燃着火我能进来救你,现在这话依然作数。”

“不管十年前真相是怎样,不管你心里怎么想,哪怕你连我的名字都不曾在乎,今天我也绝不能再让你受伤。“

一时间,一黑一白两个人把泣血的囚犯围在了中间。吴默在一旁犹豫的看着他们又看看卓先生,最后还是站在了司马超群一边。

 

 

”好,好得很,”卓东来冷笑道,

笑音未落,屋子已经被火把密不透风围了起来,院子里高墙上伏着黑衣的弓箭手一齐对着屋内的四人。

”吴默,司马超群,无神镖局确定要对抗王府么?” 这话是对着两个人说的,他的眼睛却盯着司马超群一人,“为了一个塞外的商人与我作对,未必值得。”

被问到的两个人没有出声也没有动手,夺身而出的是江总督。玄铁的薄刀瞬间已经砍下了数十刀,刀刀带着恨意。卓东来一一避开,第十一刀落下之后,他才伸手去摸腰带,抖落一条软鞭。软鞭在他手里带着寒意,和他的人一样,冷峭,又目标极为明确。这鞭子就带着这种刺骨的杀气直面迎上了总督手中的刀,接触的下一秒, 这坚硬如刀剑的鞭子又变回了蛇一般的形态,向下束住了总督的腿。

总督欲去砍腿上的鞭子,他的手停在了半路,人已经倒下。

鞭子还在他的腿上,杀他的是窗外射进来的箭。

卓东来没有停下,在总督倒下的同时他已经来到吴默身边,他手里拿的是总督之前用的刀。没有人会想到他突然弃了长鞭改为用刀,也就没有人会提防他会突然改抽为近身的刀砍,于是他这一砍尽管毫无花样,却已经胜券在握。

 

一柄象牙白刀架住了落下的漆黑刀面,一个僵持,将卓东来硬是逼退了三步。

一个人,若不是天生力气异于常人,如何能在刀口下最后一秒生生扭转刀势,反而将对方逼退。

”司马超群,好,当真是好的很。” 这几个字第二次说出口,卓东来已经不再是冷笑,他的脸上没有表情,这句话也说得毫无情绪。

就连他的动作也令人捉摸不透。卓东来竖起一只胳膊示意,窗外的弓箭手悉数退下。之前被火把照的犹如白昼的空间又重回了黑暗。

 

”我要你们自己看看,值不值得。”

这句话说完他重新动身,还是那柄如夜色一般黑得刀。卓东来这一次的目标居然不在这屋内,他脚不沾地,刀光直取门外那座已经被遗忘的蓝顶轿子。

一抹蓝色飞身过来拦在了轿子前。

蓝的身上已经没有了铁链,他的一双绝世无双的手又恢复了自由,去抓卓东来拿刀的手腕。这一幕惊呆了屋子里的吴默和司马超群,卓东来却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变故,他轻转手腕,将刀扔到了另一只手里,仍然是照着轿子砍去。轿帘已经被刀风斩下一角,手中没有兵器的蓝竟然徒手去挡刀锋。

 

”住手。”

似乎一直在等这一声,卓东来的刀锋瞬间停止,仅仅在那双白雪般的手心中留下了一刻红印。

蓝呆呆的站在那里,目光凝滞的看着轿子。

卓东来再次向他说了个请字。看着他慢慢走进了轿子里。

几个轿夫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,抬起轿子出了门,消失在夜色里。

 "他........”吴默回过神来开口,” 轿子里是戴王爷?“

卓东来默认。

”他根本没有被困住?“

”没有链子能捆住那双天下第一的巧手。“

 ”那, 他去了之后会怎么样?“

”只要是心甘情愿,结局怎么样又有什么关系。”开口的是司马超群,他看着已经死了的江总督,银发上沾染的红血,长长的叹了一口气。

这句话也回答了吴默还没问出口的下一个问题。

一时间,三个活人看着地上的一个死人,各有心事。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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